灵鸷撩开层层帷帐,一边思索记忆中的如晦阁是否有这么多障眼之物,一边疑惑自己为何深夜到此。光着的脚忽然被绊了一下,他低头,看到满地凌乱衣衫。除了大掌祝的祭袍,那条卷云纹鞶革也颇有些眼熟。白日里,温祈指点他们吸纳灵气的心法,腰上所系的不正是它?
灵鸷顿感不妙,仓皇转身要退出去,却迎面撞见了帷帐尽头的一幕。这绝非他来此的本意,他乱了阵脚,可任他如何回避,四下找寻出口,眼前无处不是紧密交缠的身躯,还有他熟悉的面孔。威严、温蔼、庄重、冷清全然不见,只有极致的欲望和分不清欢愉痛苦的狰狞。
灵鸷被时雨从梦中扰醒时着实松了口气,自己为何会做这样大逆不道、有悖伦常的梦?可梦中的他在惊惶之余,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问:就是这个?这就是他们快乐和不快乐的根源?
灵鸷不想诉之于口,而时雨最大的好处在于只要灵鸷不设防,他便可将那些底细窥得一清二楚。
“有些事我看在眼里,却始终无法理解。他们为何不甘,为何自苦,为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?”
灵鸷支颐沉思,“我想了将近百年仍然未有答案,今夜梦境或非偶然。”
时雨小心试探:“那你究竟知不知道梦里所见为何事?”
灵鸷的别扭来自梦中人,而非梦中事。他冷笑一声:“阴阳交合,乃生万物,这是繁衍绵延之本。有什么了不得的?”
时雨强忍心中酸涩,用尽可能平淡的口吻陈述道:“你和霜翀日后便是如此。”
这在灵鹜看来确实有些古怪,但也仅此而已。对他来说,这是顺天命之事,与他身上其他职责并无分别。他自幼就知晓,有很多事无论自己喜不喜欢终须去做。霜翀也是这样。
可后来灵鹭才知道,霜翀虽也无可奈何,但心中的不甘远比他更深。
“霜翀说我之所以不在乎,是因为我还缺少了一样东西。”
灵鸷眉心紧皱,“他有的我明明都有!”
时雨神色更为复杂:“所以你想看看我有没有?”
“差不多吧!”
“为何你不去找绒绒和谢臻?”
时雨自是不肯让灵鸷去找那两人的,他只是想听灵鸷说出自己在他心中终究有所不同。
灵鸷说:“绒绒我已看过,没什么可看的。谢臻这几世在我眼前长大,哪用得着大费周章。
时雨一时说不出话来,半晌方抬起脸笑道:“有些事光看无用,要一试方知。”
“你说得没错。我想来想去,绒绒太过吵闹。谢臻他到底是个凡人,万一中途禁受不住……”
“这才轮到了我?”
时雨心中一时如火,一时如灰。
“你不愿意?”
灵鸷斜睨于他。
“你明明知道的。“时雨额头与灵鸷相抵,鼻尖相触,“你在我身上做什么都无妨。”
时雨的身躯并非不美,然而灵鸷审视一番后,他更留恋的仍旧是那双眼睛。当时雨的唇辗转于他嘴角、颈项之时,他尝试着将自己一缕发丝架在时雨长睫之上,它战栗的模样有如无声春雨。这是灵鸷短短两百九十六岁生涯中所能体会的极致缠绵、湿润和柔软。胜过了温祈描述的江南的莲,胜过传闻中空心树心的汁液,也胜过时雨在他身上所做的事。
时雨双眸轻合:“我恨不得将这双眼睛挖下来给你……又怕你从此不肯多看我一眼。”
灵鸷似迷途在那场雨中,神思也有些忧惚:“我有那么好吗?”
时雨亲着他,蹭着他,在耳边道:“是我太贱了而已,怪不得你。”
时雨面貌灵秀,可身躯依旧是年轻男子的身躯,同为习武修行之辈,相比之下灵鸷反而显得更为柔韧纤白。他顺着灵鸷颈脖一直往衣下探索,下手很重,气息全乱。
“别碰那里!”
灵鸷忽然按着他的手背,似有阻挠之意。
时雨不管不顾,眼中水气如雾如酥:“你不是想知道你少了什么,我替你找找……”
他话刚说完,手下如握火炭,瞬间弹开,满脸掩饰不住的痛楚之色。忘情之下,他早将灵鸷身上刺青忘得一干二净。
然而就此罢手是万万不能的,时雨待身上那阵疼痛酥麻稍缓,眼中红芒一现,竟不惜在此时催动玄珠护体,再次触向灵鸷身上禁忌之处。
很快是一声闷哼传来。
“这是什么邪术!”
时雨捶床踢被,大怒不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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